母親的愁
■王斌
去年國慶節(jié),我抽空回老家看望我的母親。我的母親是個殘疾人,她的頸椎壓迫神經,做過手術,腿腳一直不好。節(jié)前摔了一次,我放心不下就趕回去看她。母親似乎沒有我想象得那樣嚴重,她經常自己一個人開著電動三輪車,隔三差五地就去教堂宣講圣經。但是我知道疼痛一直折磨著她,頸椎、腰椎嚴重變形,連最基本的走路都成問題,只是她沒有把病放在心上而已。
回家第二天,奶奶大清早就找上門來,說心臟跳動得厲害,堵得慌,要母親帶她去鎮(zhèn)上打針。其實奶奶這病已有好多年頭,就是血壓高引起的心臟問題。以前都是我父親帶她去看,父親走后,這項“重任”也就落到了我母親頭上。我奶奶有兩個兒子:我爸和我叔,還有六個女兒。我叔外出打工,我的六個姑姑也很少來看望她。其實六個姑姑中有兩個住得很近,就在隔壁村,離這不足一公里。我心疼母親有病在身還要帶奶奶去看病,我氣不過就跟母親說:“她干嘛不去找她兒子和女兒,非要整天找你這個殘疾人?”母親瞪了我一眼,又嘆了口氣,才說道:“你奶奶她是個可憐人,今年82歲了,身邊沒有一個人照顧,你爸走得早,你叔又不在家,你幾個姑也不來看她,讓她一個老人家怎么生活?我們管不了別人怎么做,但是作為兒媳我應該照顧她,不能撒手不管她呀!”聽到她這句話,讓我羞愧難當,無地自容。是呀,我奶奶也是母親的母親呀,怎么能撒手不管她呢?說完她就拄著拐棍要去開電動車。我這時突然感到一種異樣的感覺,覺得她蹣跚的背影,剎時高大了,而且愈走愈大。而且她對于我,漸漸地又幾乎變成一種威壓,壓得我喘不過氣來。我遂疾步追上母親對她說:“以后帶奶奶看病這種事情就讓我和我哥來吧!”
臨走前我跟母親說:家里冬天冷,跟我去南方過冬吧,那邊天氣暖和,對你的身體也好。她推脫說:“家里走不開,你哥的三個孩子還小,上學需要接送,等你哥女兒放了寒假再說吧。”
元旦過后,我在網(wǎng)上給母親訂了張下鋪的臥鋪票,才給母親打了電話,說火車票已經買好了,好不容易買到的下鋪票。她還是推脫不來,我就騙她說:你要是不來幾百塊錢就打水漂了。她這才不情愿地答應下來。我讓哥提前把票給取了出來,送她上了火車,到了這邊我接她。我還是不放心她一個人在火車上,就隔一段時間打電話問她在車上有沒有什么事?吃了什么?得到滿意的答復后,這才放下心來。
車站接她那天,天公不作美,下著大雨,火車晚點。我焦急地在站臺上等著,刺骨的冷風夾著雨水往我脖子里灌,在多等了兩個小時后,終于等到了她;疖囃?亢笪胰ボ噹镎宜。她老遠就看到了我,笑著叫我的小名,我這才從裝滿人的車廂里看到了她:穿著厚厚的棉衣服,全身裹得嚴嚴實實,一看就是從北方過來的。我就一手背著鼓鼓的麻袋,一手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她下了火車。我對母親說:“讓你不要帶那么多東西了,你走路又不便,萬一摔著怎么辦?”母親說:“你哥把我送上了火車,又不用我提什么東西,這里面的花生、黃豆,都是自家種的,還有粉條也是自家種的紅薯打的,也帶一點給你岳母。”我望了眼疲憊的母親,突然感覺這刺骨的雨,并沒有那么寒冷了。
母親來到這里,妻子和女兒也都非常的開心。我有空就帶著她們去泡泡溫泉,吃吃美食,讓母親好好享清福。很多吃的玩的在她人生中都是第一次。她高興之余,我也發(fā)現(xiàn)母親心頭總有一片愁云凝聚不散,我也沒多問,想著開心多了自然也就不會愁了。
母親過來以后經常打電話給奶奶問她的生活情況,剛過完年母親就念叨著要回去,我問了她很多次,她總說不習慣這里的生活。我說:“這里氣溫高,對你身體好,又有好吃的好玩的,你干嘛總惦記著回去呢?何況老家還那么冷,對你身體不好,等過一段時間,天氣暖和了再送你回去。”母親終于說出了她心頭上的愁云:“我在這里是舒服了,你奶奶一個老人家在老家忍凍挨餓的,天氣那么冷,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可怎么辦呢?”是呀,聽到這話,我也替她老人家擔心了,家里過年那么冷,沒有人陪著怎么行呢!我打電話讓我哥在家照看著點奶奶,但是母親還是不放心,最終還是催著讓我買了回程的臥鋪票,剛過完年沒幾天她就坐火車回去了。
在火車站我跟她揮手告別的時候,看到母親笑了,我想她心頭上的愁云該消散了吧,但我心頭上的愁云什么時候能夠消散呢?母親!你心里總擔心著奶奶的病,你可知道兒子也無時無刻不在擔心著你的病。∠胫胫唤粶I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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